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先生易安》双木小铃 文案: “明日会有新的先生来教你读书,他虽然比你大不了几岁,但学识见识都是少见的,你切莫轻视他,有什么疑惑也不要来问我,只要听先生的就行,记住,一切都要听先生的,无论先生让你做什么,你认真去做即可,不要质疑先生的能力,不要给先生添麻烦。清楚了吗?” 内容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环,孙哲 ┃ 配角:叶珍,紫英 ┃ 其它: 第1章 第一章   时至初夏,白日渐渐拉长,戌时天才猛然黑下来,正值赵王爷生辰,王府热热闹闹,宴席怕要再过一两个时辰才散,客人酒酣耳热,寿星本人却趁没人敬酒的闲隙叫走了自己的儿子,一起散步至庭院。   晚风拂面,赵王爷负手悠悠地吹了会儿风,转头慈祥地看着赵环,赵环板板正正地站着,从头到脚,无论是穿着还是姿态都一丝不苟,王爷却叹息:“明日会有新的先生来教你读书,他虽然比你大不了几岁,但学识见识都是少见的,你切莫轻视他,有什么疑惑也不要来问我,只要听先生的就行,记住,一切都要听先生的,无论先生让你做什么,你认真去做即可,不要质疑先生的能力,不要给先生添麻烦。清楚了吗?”   “清楚了,父亲。”赵环的回答没有任何的犹疑,赵环是个好孩子,说什么是什么,王爷从来不会怀疑这孩子会出尔反尔,只是他想让先生教给这孩子的东西对常人而言太难理解,需要给这孩子先提个醒。   赵环的新教书先生姓孙名哲,是太傅的小儿子,赵环偶然听几个朋友说起过,此人喜欢混迹于三教九流之中,曾数次被太傅赶出家门,为士族所不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赵环对孙哲的第一印象不太好。   “在下姓孙名哲,字易安,世子称呼在下易安就好。”   孙哲面容白净、眉眼舒朗,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礼数也到位,赵环心里却有点膈应,也许是因为孙哲的衣襟敞得大了些,衣服褶皱多了些,配饰随意了些,让他觉得孙哲不像一个教书先生该有的样子。   “先生好。”赵环没有称呼孙哲的字。   孙哲笑了笑没有在意,从案桌上拿起王府下人早已备好的书翻了翻,扔到一边,对赵环道:“听说世子天资聪颖,这些书想必世子都已经烂熟于心了,再学下去也没什么价值,不如学习一些新鲜东西。”   赵环微微提起了一点兴趣:“一切听先生的意思。”   孙哲从袖口掏出一卷书,双手递予赵环:“这是在下从黄金书屋寻到的一本古籍,极富意趣,希望世子能在今日读完,在下明日会与世子交流心得。今日没有其他东西教给世子,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赵环手执古籍,封面“李浪子传奇”五个大字似乎暴露了什么,赵环皱眉目送潇洒离开的孙哲,掀袍坐下开始阅读。   书中李浪子是个为人称道的侠士,武艺高强、智慧出众、性情豪爽、四海为家、锄强扶弱,喝最烈的酒、骑最骏的马、睡最美的女人,不断有新的艳遇、新的朋友、新的困难,享年四十五岁,死于疾病,临死前仍不放弃美酒、美人,最后微笑着死去。   赵环一口气将古籍读完,书中的几段描写很是让人热血沸腾,每个男人年少时都有一个英雄梦,李浪子就是一个典型的英雄。   可是读完后并没有什么用,赵环想。   传奇只是传奇。没有活人能成为传奇。这本书只能让人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学生找人鉴定过,这本传奇写于五百年前,那时候天下还未统一,战争频繁,当时赵国君主为了使他国的民心涣散,派人写下这本传奇,散布到其他各国,各国少年争相模仿李浪子,行事无所顾忌,只顾享受当前的生活而不考虑长远的未来,不仅导致许多纷争、导致许多少年英年早逝,还导致各国奢靡之风盛行,唯有赵国严禁此书,励精图治,终于一统天下,后将此书全数销毁,没想到先生竟能寻到此书,看来此书的余毒还未完全除尽,不知又有多少人会受到其害。”   孙哲静静地听赵环讲完,嘴角几不可察地一弯:“世子所言极是,在下只看到李浪子生活的肆意,没看到此书危险的思想,在下一定会将此书销毁,以免祸害他人。”   赵环眼神微闪:“先生无需销毁此书,此书虽然写来目的不纯,但其本身是稀有古籍,有不菲的价值,先生只需留意不要将其流传开来即可。”   孙哲摇头:“不行,此书危害这么大,在下不能再让它祸害人间。”便作势要撕。   赵环一把将古籍夺走,捕捉到孙哲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抿紧嘴,不悦道:“先生为何戏弄学生?”   孙哲挑眉:“世子又为何戏弄在下?”   赵环瞪着孙哲,没想到孙哲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孙哲抱臂道:“世子分明喜欢这书,却非得故意把这书说得罪大恶极,乱世中此书或许可以说蛊惑人心,但是现在这样的太平盛世,享受生活并不可耻,世子为何如此厌恶?难道是觉得放纵自己有辱自己的身份?还是说,世子从未尝试过,所以不敢尝试甚至于开始厌恶这种生活?”   赵环怒:“谁说学生不敢尝试?只是享乐而已,谁做不到?”   孙哲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在下明日要出发去万马场,路程遥远,请世子务必收拾好行囊。”   万马场远离赵都,位于赵国西南方的富庶之地,以骏马闻名于天下。赵环自出生十六年来从未出过赵都,每日除了读书学习、练习骑射就是维持士族间的友谊活动,生活几乎毫无波澜,赵环也不想有波澜,说出享受那番话完全是被孙哲激的。赵环认为,最理想的生活应该像苦行僧那样严于律己,放纵只会带来毁灭……   “世子似乎精神不佳?”孙哲笑嘻嘻地问赵环,一手将包裹甩在肩上,一手拎着几包药,站姿松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昨夜读书睡得晚了些。”赵环在撒谎,他一向是在亥时正中睡的,昨夜不知怎地,上床以后竟然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回想的都是孙哲的质问:觉得放纵自己有辱身份?还是说,从未尝试过,所以不敢尝试甚至于开始厌恶?不,他只是对此感到不屑……真的不屑吗?为何会对万马场之行感到期待?不,他才没有期待……这样不断反驳自己直到三更才恍惚睡去。   “……先生拎的那几包是什么?”赵环不习惯撒谎,于是试图转移话题。   “治晕船的药。世子是第一次坐船吧?第一次坐船多多少少会有些不适,以备万一在下买了些药。”   “先生想的周全。”赵环其实不以为然,自己身体那么健康,怎么会晕船?   两人坐马车来到渡口,王府的小厮和丫鬟已经提前带着赵环的几箱行囊在船上等候,整艘船被王府包下来,待两人上船就出发了。   出发半个时辰后,赵环开始感觉头晕,进船舱休息,缓了许久没缓过来,肠胃又开始难受,想找孙哲拿药但是他奇怪的自尊心不允许。   正难受间丫鬟端了碗药进来:“孙先生看小王爷脸色不太好让奴婢给小王爷煎药送过来,孙先生还给了奴婢一袋蜜饯嘱咐奴婢喂给小王爷吃,孙先生真是细心呢。”   赵环脸色发青,气的,给他蜜饯吃就是在把他当小孩子看,不,他小时候喝药也从未怕过药苦。   赵环一口气将药喝完,用帕子将嘴抹干净,对丫鬟道:“把蜜饯还回去,就说谢谢先生的好意,学生心领了。”   喝完药沉沉睡了一天,第二日、第三日也一直躺在床上,第四日下午才有心情出船舱看看江面的景色。   负手站在船舷边,享受江面吹来的微风,赵环的心情好了很多。   “先生人在哪里?”赵环问丫鬟。   “在船尾和船工们掷骰子呢。”   赵环皱眉:“多久了?”   “一上午了,奴婢中午去请先生吃饭,先生在兴头上奴婢没敢打扰。”   赵环一摆手:“我去看看,你不用跟着。”   敲门,没人应,贴着门听了会儿,里面的声音没有想象中嘈杂,似乎都在压着嗓子说话,赵环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被众人围起来的孙哲,袍子撩起系在腰间,袖子挽至肩膀露出精瘦的胳膊,脚踩板凳,手捧骰盅摇得起劲。   孙哲面向门口,一抬头便看见赵环,不知道站了多久,孙哲生怕怠慢了赵环,忘了手中还握着骰盅匆匆几步来到赵环面前行礼:“世子身体可好些了?”   赵环瞥了瞥孙哲手中的骰盅,又扫了眼慌忙下跪的船工们,对孙哲道:“先生,借一步说话。”   “世子稍等。”孙哲侧头将骰盅往船工那边一扔,一个船工斗胆一伸手将骰盅接住,憨憨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   赵环抿紧嘴,没说什么,转身离开,孙哲冲船工们挤眉弄眼,意思是世子没生气,让他们接着玩,然后跟着赵环来到船舷边。   “多谢先生的药。”   “世子客气,犹记得在下第一次坐船时上吐下泄,晕得昏天暗地,直到上岸了都没缓过来,想想都觉得后怕,世子这几日一直精神不佳,在下看着也心疼,世子现在能恢复精神真是万幸。”   赵环盯着孙哲,孙哲笑意晏晏,言语真挚,但是赵环总感觉孙哲说话带着调侃意味,也许是因为孙哲身上的那股痞子气质,不过孙哲这番话还是稍稍打动了他:“让先生担心了,听说先生还未吃饭,请先生务必注意自己的身体。”   “多谢世子关心,船上的生活无聊,在下忍不住想找些乐子,一时兴奋过头忘了吃饭,不过这也正是掷骰子的乐趣所在,能让人忘却饥饿、忘却时间,只要玩得开心,吃不吃饭也不那么重要了。”   “……先生开心就好。”   “旅途无聊,世子有兴趣一道玩儿吗?”   “不用了,先生,学生带了书。”   船三日后到达目的地,万马场的总管叶珍接到消息提前在渡口等候迎接,叶珍是孙哲的好友,江湖人士,却比孙哲看起来更像一个名门子弟,风度翩翩、彬彬有礼。   “小人听易安说世子精通骑射,想必对马很有研究。”   “谈不上研究,只能算是了解罢了。”   “世子过谦了,后日万马场要举办一场赛马,由客人亲自在万马场中挑选比赛,得冠者不仅能得千两头彩,还能将自己挑选的骏马带走,不知世子有没有兴趣参与?”   赵环还未开口,孙哲率先道:“当然,世子来正是为了参加这场赛马。”   等叶珍告辞,赵环问孙哲:“先生所谓的享受就是来赛马?”   孙哲笑了笑:“世子可喜欢马?”   赵环负手:“名马配英雄。有几个男人不喜欢马?”   孙哲点点头:“既然喜欢,就可以享受了。万马场网罗天下骏马,世子明日可以尽情逛一逛,挑选自己最心仪的那匹,若在赛马中夺冠还能将其带走,岂不美哉?”   第二日太阳还未升起,孙哲敲响了赵环屋子的门:“世子睡醒了吗?”   赵环皱了皱眉,将手上的书放下,开门,问孙哲:“先生这么早有何事?”   孙哲倚在门口道:“当然是去挑马啊,晚去的话好马都被别人挑走了。”   赵环有点诧异,他可是世子诶,难道叶总管不会专门给他留几匹好马吗?   孙哲仿佛看透了赵环在想什么,拉起赵环的袖子就走,边走边道:“叶珍那家伙贼得很,在下第一次参加赛马的时候,他让在下在几匹骏马里挑,在下还以为他是专门为了老朋友开小灶,感动的不行,结果得冠的马根本不在其中几匹骏马里,反倒是外表平平无奇的一匹马得了冠,在下押自己挑的马赢,输的连回都的钱都没有,现在想想都还觉得来气。世子对马很了解吧?这次一定要将在下上次输的那些钱都赚回来!”   赵环盯着自己的袖子,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拉着他,真奇怪孙哲为什么敢这么随意。   “先生跟叶总管的交情似乎很不错。”   “嗯?世子从哪里看出来的?”   “先生虽然口中埋怨,但是先生的眼睛是笑着的。”   “咦?是吗?”孙哲松开了赵环的袖子,双手十指扯着自己的眼角,扯成了两条缝,“在下的眼角有些下弯,容易给人产生一直在笑的错觉,世子看错了吧。”   赵环觉得孙哲扯着眼角的动作有些搞笑:“可能是看错了。”   两人来到马厩,叶珍本来在和别的客人说话,见到二人立刻迎上来:“世子来这么早可是来挑马的?在下为世子专门准备了几匹好马,世子可要来看看?”   “好马是好马,能不能夺冠就不一定了,我们自己会挑,叶珍你就忙你自己去的吧。”孙哲抱臂笑。   叶珍瞪了孙哲一眼。   赵环:“就不麻烦叶总管了。”   两人一路沿着马厩走,孙哲时不时会指着一匹马问赵环好不好,赵环见惯了名马的,要求高些,一直摇头,孙哲也不丧气,自信满满地向赵环传授他自己的经验:“叶珍有时候会故意把一匹极品好马伪装成普通的马的样子,让人忽略,有时候又会故意把一匹极品好马装扮得光鲜亮丽,让人觉得那匹马只是徒有其表,所以说光看外形很难看出来,不过在下通过调查总结了一套规律,十次赛马里面,六次都是外形普通的马取胜,三次是没有做过手脚的外形出挑的马取胜,还有一次是一匹被颜料染得五颜六色的马取胜,可见将最好的马伪装成普通的马的可能性更高些。”   “先生所言极是,没想到先生如此精通此道。”赵环毫无诚意地夸赞着,目光从一匹一匹马扫过,突然停了停。   “世子看中哪匹马了?”   “这匹。”赵环眼睛发光。   孙哲摸着下巴审视那匹马:“这么瘦,跑得快吗?”   “虽然瘦,但是没有一丝多余的脂肪。”赵环上前摸了摸瘦马的头,感叹,“你看它的肌肉线条多么优美。”   “在下咋没看出来呢。”孙哲凑上去看了看马,又看了看赵环,“看来世子很喜欢这匹马,这匹马似乎也很喜欢世子。”   “学生就挑这匹马了,接下来该怎么办?”赵环开始兴奋了。   马夫递给赵环一个牌子,上面刻着数字叁拾肆。   “拿着牌子就行,等明天比赛。”孙哲去摸瘦马的头,但是瘦马躲开了,“世子不去看看其他的马了?”   “有小黑就够了。”赵环已经自作主张给瘦马起名字了,“先生挑马吗?”   “当然,这样咱们两人赢的几率大些。”   “那先生接着挑,学生就先回去了。”   “诶?”孙哲拉住赵环,“世子好不容易来万马场一趟,难道不想多看看吗?”   赵环将手挣开:“学生还未读完太傅新撰的书。”   孙哲嗤笑:“那老家伙写的,长篇大论没什么意义,世子看这种书看多了脑子会僵的,不如多玩一会儿。”   赵环很生气:“太傅毕竟是先生的父亲,劳烦先生说话放尊重一点。”   孙哲无所谓地耸耸肩:“在下一时半会可改不过来,而且在下说的都是大实话。世子说好了要来享受的,怎么老是想着读书,难道世子真的读书读习惯了,连普通的享乐都做不到吗?”   赵环更生气了:“对学生而言,读书就是享乐,不行吗?”   孙哲这才看出赵环生气似的,忙低头哈腰道:“当然行,世子说的都对。”   赵环看孙哲那副明晃晃做戏的样子,简直有想掐死他的冲动。   “不过……”孙哲突然挺直了腰板,正色道,“王爷说过世子所有的事都要听在下的吧?现在在下想让世子继续逛,世子觉得如何?”   赵环愣了愣,脸色憋得发青,良久平静道:“那就继续逛吧。”   将所有的马厩逛了个遍,孙哲挑了匹毛色油光发亮、体型高大威猛的马,取名小高,甚是满意:“不出意料,冠军应该就在小黑和小高之间了。”   赵环心里对孙哲有强烈的不满,不过他倒挺赞同孙哲的话,最后的夺冠者一定会是小黑。   第二日一大早,赵环没心思读书,干脆坐下来摩挲着小黑叁拾肆的牌子等孙哲。   “看来世子很期待比赛啊。”   “先生从哪里看出来的?”   “虽然世子脸上未表露出来,但是世子手里一直紧紧攥着牌子,想必是期待的吧?”   “学生只是怕牌子丢了而已。”   两人来到赛马场的观望台,观望台上坐了乌压压一大片人,叶珍给二人准备了两个视野比较好、周边还比较宽敞的位置,但是赵环仍感觉不太舒服。   周边有点吵,孙哲凑近了赵环说话:“那边在下注了,世子可要押一押小黑赢?”   赵环嫌弃地撇过脸:“不用了。”   孙哲激赵环:“世子怕小黑赢不了吗?”   赵环淡淡道:“学生不赌博。”   孙哲笑:“为什么?”   赵环:“赌博害人。”   孙哲劝道:“如果逢赌必赢,又怎会害人?反倒是一种挣钱手段。世子既然肯定小黑会赢,试一试又何妨?”   赵环沉默,冲小厮道:“给先生一两银子。”   “世子还真是谨慎。”孙哲笑着掂了掂银子,“那在下就去下注了。”   孙哲一走,赵环自己一个人坐着,简直浑身都不自在。   片刻后,孙哲满脸笑意地回来了:“在下有预感,这次一定会赚翻天!”   赵环也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赛马一共四轮,前三轮每轮二十匹马比赛,每轮胜出的前五名有资格参加第四轮比赛,第四轮胜出的即为冠军。   马的出场顺序是当场随机抽的,小高在第一轮,小黑在第三轮。   孙哲感叹:“看来在下的运气比较好。”   赵环轻描淡写:“小黑的后劲足。”   第一轮小高夺了冠。   孙哲拍腿跳起,振臂高呼,吓了赵环一跳。   “小高!小高!我就知道,小高一定会赢的!”   第三轮,小黑是第五。   孙哲默默地拍了拍赵环的肩。   赵环攥紧了拳:“小黑还没开始发力。”   第四轮开始,赵环一直紧张地盯着小黑,天气有些热,赵环攥紧的手心出了汗,额角也有汗凝聚,小厮连忙替赵环擦,赵环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小黑,前半程小黑一直在第七名左右,小高一直在第一、二名。   快点,再快点。   赵环心中着急,仍端着姿态,孙哲早就站起来扒着栏杆毫无形象地大喊,场内其他人也是激情澎湃,喊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眼看离终点越来越近了,赵环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一手紧紧地抓着栏杆。   第六名、第五名、第四名、第三名,小黑渐渐超过了其它的马。   只剩几十米了……   第二名,小高被甩在身后。   最后几米……   第一名!   周围的唏嘘声不断,赵环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正想看孙哲失落的神情,下一秒孙哲的手臂已经搭上了他的肩膀:“世子当真慧眼如炬,托世子的福,在下能赚一笔了。”   赵环将孙哲的手拨开:“先生没有押小高?”   孙哲叉腰大笑:“在下既押了小高又押了小黑,凡事都要做好两手准备嘛。”   赵环冷眼看孙哲:“如果小黑也没赢呢?”   孙哲摊摊手:“输就输呗,在下又没将全部身家押上,赌马的目的不仅仅只有赚钱而已,过程更重要。世子第一次赌马感觉如何?”   赵环抿了抿嘴:“不过如此。”   孙哲挑了挑眉,突然伸手去摸赵环的胸,赵环惊呆了,停留几秒孙哲收回手,笑道:“世子心跳这么快,难道不是因为小黑夺冠激动的?”   赵环黑着脸:“先生这么令人猝不及防,学生被先生吓到了。”   孙哲也觉得自己动作有些突兀,不好意思地蹭了蹭鼻尖:“在下一时冲动,逾越了,十分抱歉。”   “先生知错就好。”赵环转身就走,唇角露出笑意,第一次让孙哲吃瘪,内心愉悦。   第二日赵环和孙哲要回都,叶珍派人将小黑在船上安置好,叮嘱完下人注意事项后与小黑依依惜别。   孙哲倚在一边看着:“哎,真是令人伤心,你老友我要走了,你一句话都没说,对着小黑倒这么多话,看来我还比不上一匹马啊。”   叶珍笑了笑:“如果你能像小黑一样乖,能替我赚这么多钱,我也会好好待你的。”   孙哲翻了个白眼,感叹道:“世道凉薄啊凉薄……”   叶珍笑而不语。   孙哲安静地盯了会儿小黑,半晌开口道:“你钱应该也赚够了,打算什么时候娶紫英?”   叶珍敛了笑意,低声道:“我要许她一个华贵的后半生,我总感觉我做的还不够。”   孙哲上前拍了拍叶珍的肩膀:“你这么会赚钱,当然够了。你们年纪都不小了,不要再耗了。”   “再等几天,等我把万马场的事务都忙完,我就去赵都找你们。” 第2章 第二章   返程之时赵环没有像来时晕船晕得那么厉害,缓了两天就精神了,不过精神了反倒觉得船上时光难熬了——带的书都看完了,唯有喂小黑的时候感到轻松些。   孙哲老样子,与一些闲着的船工们喝酒聊天赌博,不知道多惬意,赵环一边冷眼看着心里感觉时间更难熬了。   船中途靠岸的时候,赵环打算上岸逛逛书店,不成想被孙哲一把勾住肩膀带去逛集市了。   赵环忍不住翻白眼,他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孙哲这么亲近了。   孙哲买了一大堆赵环觉得幼稚的小玩意儿,赵环不耐烦,正想摆脱孙哲,孙哲从小摊上挑出一个弹弓,笑眯眯地问赵环:“世子可玩过弹弓?”   “没有。”   “世子可要试一试?”   “不用。”   “弹弓很好玩儿的,世子真的不试一试?”孙哲像哄小孩儿一样劝诱赵环,赵环只能给孙哲一张臭脸。   “世子你看!”孙哲突然指着天空,赵环满腹疑惑地抬头,便见一只麻雀从天上飞着飞着掉了下来,赵环看向孙哲,孙哲摆着射弹弓的姿势酷炫一笑。   赵环无语,合着孙哲只是想炫耀一下自己射弹弓的技术,不过从中可以看出孙哲的臂力眼力都很不错,赵环倒是对孙哲刮目相看了。   “先生还有什么要买的吗?学生要去书店买几本书。”   “好啊,前面有一家叫藏美书屋的书店,在下在那儿淘过几次杂书,十分不错。正好已经很久没有给世子布置读书任务了,在下就在那儿挑几本给世子看,如何?”   赵环看着孙哲满面的笑容,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一切听先生的。”   藏美书屋十分简陋,连个像样的门都没有,仅仅用块粗布做遮挡,两人掀布进入,店内空间狭窄,墙的三面都堆了书,还有中间三大排书架,柜台处坐着个年逾古稀的老头子,眼睛眯着不知道是不是在打瞌睡,听见有人进来也只抬抬眼皮子。   孙哲一边挑书一边对赵环低声道:“你看那老头子像不像位高人?”   赵环挑眉:“他是位高人?”   孙哲神秘兮兮道:“在下每次来这买书的时候,他都是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在下想,如果只是一个怠惰的老头子怎么能经营好一家书店呢?”   赵环掸了掸孙哲拿书时掉落在自己身上的灰,反驳:“学生并不认为这家书店经营的好。”   孙哲无视:“在下一直觉得这个老头子是个世外高人,所以有一天在下忍不住想试探一下这老头。”   “哦?”赵环来了兴趣,“怎么试探?”   “在下拿了三本书,一本藏在身上,两本拿在手里,结账的时候看他会不会发现。”   “结果呢?”   孙哲叹了口气:“那老头乐呵呵地给在下结了两本书的钱。”   “哦……”赵环突然觉得这对话很无聊,“所以他只是个普通老人。”   孙哲摇摇头:“不对。”   赵环又提起了兴趣:“为什么?”   “因为在下本意不在偷书后来又把书钱补上了。”   赵环:“所以?”   孙哲一脸深沉:“也许那老头是知道在下的本意才故意没有揭穿我。如果他是位世外高人,那么他就不会轻易暴露自己。所以,在下仍然觉得那老头是位高人。”   赵环:这人脑子有问题。   赵环不想听孙哲继续胡扯,走到一边挑书,孙哲跟上来,凑近看赵环挑了什么书:“《春溪杂谈》啊,讲的是春溪那个地方的风土人情,世子闲暇的时候可以看一看。”   赵环放下《春溪杂谈》,走到另一边拿起一本《韩朝正史》,孙哲又凑近道:“正史啊,所谓正史都是骗人的,世子还是少看这些为好。”   赵环忍不住怒气上升,猛一侧头,不成想孙哲的脸近在咫尺,嘴唇便从孙哲的脸颊滑过,心里一阵惊涛骇浪,怒气一下就泄了,“你有完没完”也憋回了肚子里。   孙哲浑似不在意,随意地擦了擦脸颊,痞气十足:“世子似乎有话想说?麻烦世子下次看清人在哪儿再说话。”   赵环冷“哼”一声,拂袖出了书店,孙哲连忙挑了几本书结账跟了出去。   “世子生气了?为什么生气啊?”孙哲搂着赵环的脖子笑嘻嘻道,“在下做世子的老师期间,世子就只能看在下推荐的书哦。”   赵环将孙哲的手拨开:“先生还有什么要买的吗?学生先回船了。”   孙哲将书交给赵环的小厮:“在下还要买几坛竹叶青,晚上跟世子对月饮酒想必极风雅,世子就先回去歇息吧。”   赵环憋着一口气回到船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在烦什么,反正自从孙哲当他老师以来,他就没有顺气过的时候。   喝了几杯茶心静下来,赵环让小厮把买的书给他看,嗯,三本杂谈,一本……春宫图!?   “太不像话了!”赵环的火气又上来了。   “会不会是孙先生挑书的时候太匆忙拿错了?”小厮小心翼翼地推测。   有这种可能性,但是赵环觉得让学生看春宫图这种事孙哲是能做出来的:“等先生回来问问他。”   孙哲回船后,把自己在集市上买的小玩意儿都送给了船工和小厮、丫鬟们,人手一份,赵环是看到自己的丫鬟们在讨论送谁的簪子好看的时候知道的。   只有自己没有吗?算了,反正那种小玩意儿也不稀罕。   赵环找孙哲问春宫图的事:“先生,这本春宫图也算是学生的任务吗?”   “嗯,对呀。”孙哲笑得恬不知耻,“世子看完以后要总结姿势哦。”   赵环把书一扔:“父亲怎么会找你这种人当我的老师!”   孙哲捡起书吹了吹:“世子还记得王爷的话吗?”   赵环:“……”   孙哲将书放在赵环手中:“世子,您已经十七了,看看春宫图又如何?您可承担着王府传宗接代的重担啊。”   赵环深呼吸:“学生知道了。”   “哦,对了,在下路经一家文具店时见到一湘竹笔筒,感觉十分雅致,送给世子,权当在下赛马时赌赢的谢礼。”   赵环接过笔筒,心中别扭:“谢谢先生。”   晚饭布置在船头,孙哲拎着两大坛竹叶青往地上一放:“今日一定要大醉一场,醉他个三天三夜,待醒来就到赵都了,正好消磨船上无聊的时光。”   赵环忍不住皱眉:“先生,饮酒伤身。”   “小酌怡情嘛。”孙哲执筷,“先吃点菜垫垫。”   刚刚还说大醉一场,赵环心下反驳,默默吃饭。   “世子平日不喝酒吗?”   “赴宴的时候才喝。”   “世子酒量不好?”   “不轻易醉就是了。”   “哦?世子要不跟在下比一比?”   “还是都留给先生享用吧,学生小酌几杯即可。”   “世子真是自制啊。”孙哲慢慢饮完一杯酒,“世子平日里没有什么烦心事吗?”   “都是些琐事,没有什么烦心事。”   “啧啧。”孙哲摇头,“少年不识愁滋味。”   赵环抬眼看孙哲,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先生有很多烦心事?”   “也没有很多,一件,只一件就够在下烦了。”   赵环抿了口酒,入口醇厚,甜绵微苦:“何事?”   “婚事。”   赵环笑了笑:“婚事有什么烦的?”   孙哲斜睨赵环一眼,笑道:“老头子想让在下结婚收收性子,可在下偏不想随他意。世子恐怕不能体会在下这种人的心思。”   赵环觉得孙哲在小瞧自己:“学生的确不能体会。”   孙哲默默地饮了杯酒:“世子可有喜欢的人?”   赵环愣了愣,想了想:“没有喜欢的人。”   “哦?如果有一天世子有了一个喜欢的人,而王爷想让世子娶另一个人,世子会反抗王爷吗?”   “……父母之命,媒妁——”   孙哲打断赵环:“在下不应该这么问,毕竟世子还没有真正喜欢的人,一切的回答都是在假设的基础上,没有意义,在下犯蠢了。”   赵环感觉孙哲有点不高兴:“……先生有喜欢的人?”   孙哲把玩着酒杯,缓缓道:“没有。”   不知不觉月上梢头,赵环本来只想小酌几杯,时不时啜一口,结果也喝下近半坛去。   孙哲一直是极慢极慢地喝,偶尔夹点菜吃,两坛竹叶青渐渐见底。   孙哲站起身:“本来想留一坛,看来是留不了了,在下去取。”   赵环正在饮桌上最后一杯,没有阻止,饮完一杯发现孙哲还没走,正背对着他望两岸景色。   “先生?”   没有回应。   赵环起身去碰孙哲,孙哲身体摇摇晃晃就要倒地,赵环下意识将孙哲抱住,定睛一看,孙哲脸颊上浮着一层红晕,双眼紧闭,还发出微微的鼾声。   赵环忍不住发笑:“看来先生的酒量也不过如此。”   此前下人已被屏退,每隔一个时辰丫鬟会来换菜,此时船外只有赵环、孙哲二人,赵环本想叫人来扶孙哲回去休息,转念一想,孙哲毕竟是他老师,还是第一个不抱目的送他礼品的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就当回报了。   赵环一把将孙哲抱起,沉甸甸的,走到孙哲房间放到床上。   替孙哲盖上被子,赵环发现孙哲的眉头皱的很紧,赵环鬼使神差般地去碰孙哲的眉,自言自语道:“婚事真有这么烦心吗?”   恰逢孙哲翻了个身,赵环受惊地收回手,心跳突然变得很快:“我还是回去读书吧。”   回到房间,赵环坐在书案前定了定神,随手拿起一本书开始翻,嗯,春宫图,一阵热血上涌,赵环长吸一口气,迅速将春宫图翻完,也不知道自己看了些什么,反正身体是越来越燥热了。   他很少有这种燥热的时候。   船三日后到赵都,孙哲一下船对赵环留下一句“两日后检查世子读书进度”便走了,赵环由下人簇拥着回到王府。   “这次旅途跟着孙先生可有什么收获?”   “……孩儿赢得一匹骏马,父亲可要去看看?”   “骏马?甚好,甚好,叫什么名字,比为父的飞霞如何?”   “小黑,孩儿认为不相上下。”   “哦?是怎么得来的?详细说来听听。”   “万马场举行赛马,由客人在万马场中挑选马匹比赛,得冠者能将自己挑选的骏马带走,孩儿挑了小黑,比赛的时候……”   两日后孙哲没有来王府。   同时赵都士族子弟间都流传一件事:孙哲又被太傅赶出家门了。   “听说太傅想让孙先生娶礼部侍郎的女儿,两人会面的时候,孙先生言语轻佻,把礼部侍郎的女儿吓哭了,礼部侍郎退了这门婚事,太傅很生气,把孙先生打了一顿,赶出家门了。”   “可打听到孙先生现在何处?”   “在一家叫做百草斋的药店。”   赵环匆匆来到百草斋,店老板是个看起来很瘦弱的中年人,赵环懒得表明身份,只说是孙哲的学生,来看望孙哲,店老板便将赵环引入后院的房间。   “当初小人和婷婷初来赵都,什么都不懂,被人骗了所有的钱,幸亏遇到孙公子才有今日平稳的生活。哎,孙公子也是犟,跟自己的父亲斗什么气,凡事不能好好说嘛,被打成那样,看着都心疼……”   “孙先生伤得很重吗?”   “好在没伤到筋骨,只是这皮肉伤也得养个半个月才能彻底好。”   赵环推门而入,对面窗户透进来的日光强烈,入眼只见白花花两瓣屁股,赵环连忙撇过头,孙哲看见赵环这副样子喊道:“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世子怎么来了?”   赵环走近看才发现孙哲屁股上都是斑驳血痕:“先生说好了昨日检查学生的功课的,学生等了整整一日先生都没来,学生担心先生出了什么事,就出来找先生了。”   孙哲一拍脑袋:“哎,把这事给忘了!最近事情怎么这么多!”   赵环不悦,孙哲的语气似乎是把教导他当成了一件不耐烦的事,要不是父亲的命令难道稀罕你教吗?   “看先生的情况近日是没办法教导学生了。”   “不能教也得教啊,毕竟答应了王爷……”   “孙公子,该敷药了!”   一个少女端着药推门进来,看见赵环一愣,赵环猜这少女应该就是婷婷了,长得挺清秀的。   赵环冷冷道:“我是来看望先生的,把药放那,我替先生敷。”   “哦,好的,麻烦公子了。”婷婷有点不知所措地离开了。   孙哲疑道:“世子替在下敷?”   赵环挑了挑眉:“难不成让人家小姑娘替你敷?”   孙哲无语:“在下当然是自己敷啊。”   赵环:“哦,那先生就自己敷吧。”   孙哲将药膏一点一点抹在屁股上,时不时发出“嘶~嘶~”的动静,偶一抬头发现赵环正盯着自己的屁股看,笑道:“世子您就这么盯着在下敷药,在下就算是个男人也会害羞的。”   赵环抿紧了嘴:“先生敷药敷得不够均匀,还是学生帮先生敷吧。”   “既然世子不嫌弃,那就麻烦世子了。”   柔软的指腹,带着凉意的药膏,适度的力道,虽然碰到伤口疼痛之感不减,但意外的,竟然有点舒服?   赵环静静地替孙哲敷药,孙哲侧过头趴着看赵环认真的神情,感叹:“世子真是个温柔的孩子呢。”   赵环抹药的手稍用力一按,孙哲疼得乱动,赵环按住孙哲的腿:“学生早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先生也只不过比学生大六岁,何必装得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呢?”   “好,好,是在下错了,世子切莫生气。”   赵环瞥孙哲一眼,孙哲笑嘻嘻的,赵环就知道孙哲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里,真当他只是个孩子哄哄就好吗?   “先生打算一直住在这里吗?”   “在下当然不想给婷婷他们增加负担,只是手里的银两都花的差不多了,一时也找不到其他住处。”   谁叫你见谁都送礼物。   “不如先生来王府住如何?这样先生也能教导学生了。”   “如此……麻烦世子了。”   搬到王府后,照理说敷药这种事交给下人就行了,赵环却依旧亲自上阵,说是为报师恩,孙哲可不觉得他对赵环有什么师恩,一直以来他教导赵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都是半强迫的,赵环对他做老师的态度也一直都是不情不愿的样子,怎么近几日突然就变了呢。   更诡异的是,赵环为了“更好地照顾”他把书都搬过来读了,到了晚上干脆不回去了,偌大的王府,那么多床,你非得跟我挤一张,我们的师生关系已经深到这种程度了吗?   赵环躺在外侧,孙哲躺在里侧,赵环正躺,孙哲侧躺,两人一时半会儿都睡不着。   赵环望着头顶上的纱帐:“先生这次离家多久能回去呢?”   孙哲真不想听到这个话题。   “……恐怕是回不去了。”   赵环从没听过孙哲这么低落的声音。   “……这么严重?”   孙哲闷闷道:“这次老头子绝对是认真的。”   赵环觉得很不解:“仅仅为了婚事?”   “……不。是在下不肖。”   不是为了婚事那是为了什么?   “先生以后打算怎么办?”   “等教完世子在下就去游历去。”   赵环侧过头盯着孙哲头顶的漩涡:“先生打算教学生多久?”   “两个月吧。”   现在已经二十一天了。   两人不再说话,赵环闭上眼睛,许久许久不曾睡着,直到听到三更的梆子声,赵环睁眼,小心翼翼地侧身,从后抱住孙哲的腰…… 第3章 第三章   赵环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他第一次起这么晚,旁边的人并不在,赵环心中惴惴,生怕睡觉的时候除了搂孙哲的腰还无意识做出其他出格的事惹孙哲生气了。   “先生去哪里了?”   “在院子里打拳呢。”   孙哲在树荫里打拳,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有碎发黏在额角,赵环忍住将那碎发顺回去的冲动,问道:“先生的伤已经好了吗?这么热先生还有兴趣打拳?”   “伤没大碍,躺了好几天舒展一下筋骨。”孙哲收势,呼出一口长气,埋怨道,“世子知道这天热还跟在下挤一张床,在下今早可是生生被热醒。”   赵环微微一笑:“学生想跟先生多亲近亲近。”   好肉麻,孙哲下意识地抖了一抖:“还是要适当留些距离。世子春宫图研究的如何?姿势可记得?”   赵环负手,缓缓道:“车盘灯、树盘根、观音莲、蚁上树、倒金钩、千鸟曲、立花菱、牡丹乱、雁首、浮桥、后橹……”   孙哲惊叹:“看来世子的功课做的不错,作为奖赏,在下带世子去一个好地方。”   赵都最繁华的一条街上有一家名店叫*春日居,春日居是专为富贵人而建的娱乐之地,里面服侍的是清一色貌美女子,从众多聋女中精心挑选、训练而出,虽然听不见却比一般女子更加知人冷暖。   “世子来过春日居吗?”   “来过一次。”   “感觉怎么样?”   “不过是高级些的青楼,不喜欢。”   孙哲皱眉:“世子去过青楼?”   赵环看了看孙哲:“没有。”   孙哲语重心长:“那又怎么能拿春日居和青楼对比?世子应知做学问切忌想当然耳。”   赵环盯着孙哲:“先生生气了?”   孙哲挑眉:“既然看穿了,何必问出来。”   赵环怀疑孙哲在春日居有小情人,目光凛冽:“先生为何偏袒春日居?就算学生没有去过青楼,也知春日居的本质和青楼无异。”   孙哲莫名心虚:“……罢、罢,在下说不过世子,如果非要说一个理由的话,在下有一位幼时好友在春日居,这个理由足以让在下偏袒春日居了。”   “……女子?”   “在春日居当然是女子!在下正想将她介绍于世子。至于会见所需银两就拜托世子了。”   赵环:所以我只是来付钱的吗?   “多少?”   孙哲支吾道:“五……百两,看在世子的身份和在下与她的交情份上,应该能便宜个十两左右。”   赵环觉得好笑,他的身份只值十两?   “不知是何方神圣?”   “春日居最受欢迎的姑娘,紫英。世子第一次来春日居的时候应该没有见过她,如果见到她,世子肯定不会忘。”   春日居总管第一眼看到孙哲,刚要摆着张臭脸,第二眼看到赵环,立刻喜笑颜开:“两位爷想必是来找紫英的吧?紫英今天一天想休息,叫她服侍客人也不干,不过如果是孙少爷的话,紫英肯定乐意招呼了。”   孙哲笑嘻嘻递给总管十两:“这是入门费,总管就好生歇着吧,我们自己去找紫英,许久不见给她个惊喜。”   推开门,一股异样的香甜气息扑鼻而来,孙哲还未跨进门便大声喊道:“紫英!你又在吸阿芙蓉!”   “姑娘,孙少爷来了!”   “嗯?孙哲那家伙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声音略带嘶哑,低而醇,鼻音尾声带着娇媚。   孙哲一撩帘子,紫英正侧身躺在卧榻上,衣衫松散,锁骨香肩暴露在外,手执烟枪,缓缓吐着烟,眼睛微微眯起,看了孙哲一眼便转而扫视赵环,对孙哲道:“看来孙少爷带了位稀客,不介绍一下?”   “是我的学生,王府的世子,我带他来见见世面,哈哈。”   紫英冷笑一声:“这算什么世面。这位爷,奴婢就不行礼了。”   赵环一愣,看了眼孙哲,没想到除了孙哲还有如此特立独行的人。   “紫英姑娘请随意。”说完赵环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听闻春日居的姑娘都是聋女,紫英姑娘莫非听得见?”   紫英笑了笑,眉梢眼角飞扬:“奴婢会读唇。”   孙哲在榻边坐下:“紫英是在下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世子知道春日居的姑娘为什么要挑聋女吗?”   赵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为什么?”   “来这里的都是有身份的,有的专门来此享受,有的来此商谈要事,这些人入了温柔乡就不免可能泄露些秘密,为了让客人安心,就挑聋女侍候,一般陪酒唱歌时聋女通过小婢和客人沟通,待到更进一步,最有可能泄露秘密的时候,只由聋女侍候,那时聋不聋根本不重要。而紫英的聪明之处在于,她知道真正有秘密想要保住的人毕竟是少数,在所有姑娘都听不见的情况下,她却能通过读唇跳过小婢直接和客人沟通,一下便脱颖而出,这也是紫英之所以在春日居最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紫英坐起身,将烟枪搁在一边,整了整衣衫:“孙少爷这么夸奴婢,奴婢都不好意思了。听闻孙少爷的屁股挨了三十鞭,不知伤势如何?”   孙哲将屁股挪到紫英旁边,头枕着紫英的腿横躺下,叹息道:“只要紫英给我揉揉就好了。”   “想得美。”紫英轻笑一声,一手捧住孙哲的脑袋,一手轻轻抚摸孙哲的头发,眼睛朝赵环看去,发现赵环眼神晦暗,紫英拍了拍孙哲的肩,“起来,酒菜已备好,奴婢若是喝的尽兴就给两位爷跳一曲。”   三人围矮桌而坐,开始喝酒。   赵环问紫英:“姑娘为何来春日居?”   紫英笑:“家里出了个大贪官,全家要流放边疆,奴婢从小就不愿意吃苦,所以主动请缨来春日居,来这里唯一的困难就是要把耳朵变聋,不过聋了以后世界清净很多。世子是否觉得奴婢千方百计要留在春日居下贱?”   赵环摇头,若是其他人这么说可能会受到赵环鄙夷,奇怪的是紫英这么说赵环却能接受,反而还觉得紫英可怜,这就是紫英的魅力吗?难以对紫英本人产生厌恶,唯一一点不喜只是觉得紫英和孙哲太亲近了。   此时孙哲已经喝完一杯,紫英替孙哲斟酒:“奴婢还很爱金银珠宝,没有金银珠宝活不下去,在春日居这些东西很容易得到,日子过得也很轻松,所以奴婢喜欢呆在这里。”   赵环无言,在紫英之前赵环难以想象会有一位女子如此直白地说没有钱财活不下去这种话。   孙哲将紫英斟的酒一口气喝完:“如果叶珍来娶你呢?”   紫英愣了愣:“什么?”   孙哲将紫英手里的酒壶拿走自己斟酒:“如果叶珍来娶你,你是否愿意离开春日居?”   紫英沉默片刻笑了笑:“如果他敢来娶奴婢,说明他已经做好让奴婢养尊处优一辈子的准备,那奴婢离开春日居也无妨。”   孙哲饮完一杯酒抚手大笑:“甚好,甚好,看来不日我便能喝到你二人的喜酒了!”   紫英盯着孙哲:“你说的是真的?”   孙哲点头:“当然!他说等处理完万马场事务便来赵都娶你。”   紫英不说话了,默默喝酒,赵环觉得紫英似乎并不是很高兴。   赵环觉得其实孙哲也不是如表面那样高兴。   三人闷头喝酒,气氛沉闷。   突然,孙哲问赵环:“话说世子第一次来春日居是慕名而来还是……”   赵环露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皇兄邀请学生来的,学生本来以为只是来听听曲,结果发生的事情突破了学生的底线。”   孙哲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凑近赵环好奇道:“哪位皇子?发生了什么事?”   “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和学生一起来的,至于发生什么事就不赘述了,反正当时情景极度淫*乱,学生落荒而逃。”   紫英笑道:“他们几个啊,就是喜欢玩些新奇的,春日居的女子要留住他们,手段可得比一般青楼的丰富才行。”   孙哲十分感兴趣:“什么新奇的手段?我可见识过?”   紫英冲孙哲一甩袖,嗤笑道:“你见识过什么呀?”   孙哲“嘿嘿”一笑:“至少我见识过紫英的舞,紫英,跳一曲吧。”   紫英摇了摇酒杯:“奴婢还没喝尽兴呢。”   孙哲将紫英手里的酒杯夺走:“等你喝尽兴要等到明天了,快,我替你伴奏。”   “既然孙少爷替奴婢伴奏,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婢将古琴放在琴案上,孙哲左手按弦右手随意拨弹,古琴发出轻柔飘忽之音,紫英开始翩翩起舞。   赵环捏着酒杯凝神听,孙哲所弹的曲子赵环并没有听过,似乎是融合三首古琴曲而成,从开始到结束都情调明朗、节奏欢快,紫英所跳之舞与琴音完美应和,孙哲和紫英的嘴角都带着愉悦的笑容,赵环也不自禁微笑起来。   一曲舞毕,紫英气喘吁吁地坐回原位,感叹道:“岁月不饶人啊,想当初奴婢可是连跳三曲都不喘气……”   孙哲大笑:“你是吹牛不喘气。”   紫英瞪了孙哲一眼:“要说吹牛奴婢可比不过孙少爷,你是怎么唬的人家好好的一个世子作你的学生的?”   “说的什么话!”孙哲拍了拍赵环的肩膀,“我可是赵王爷专门去请才来当世子的老师的。”   紫英十分怀疑:“真的?”   “骗你是小狗!”孙哲喝完一杯酒,对着紫英“汪汪”直叫。   紫英看向赵环,指着孙哲笑道:“这小子已经醉了。”   赵环笑着点点头。   孙哲嘟囔道:“我没醉。”   嘟囔完孙哲便倒在了桌子上。   紫英起身看着赵环,笑意一点一点在眼睛里消失:“世子喜欢孙少爷吧?”   赵环诧异,亦起身,和紫英对视:“为何这么说?”   紫英扯了扯嘴角:“奴婢从世子的眼神里能看出来。”   赵环挑眉:“很明显吗?”   紫英亦挑眉:“不太明显,但奴婢能看出来。”   赵环负手:“所以呢?”   紫英将鬓边一缕头发挽到耳后:“这小子也喜欢男人。”   赵环愣。   紫英捏着珍珠耳坠,淡淡道:“他憋了很久,这次恐怕是跟家人挑明了,才被打这么狠,平日里太傅对他都是嘴上凶实际不会动手的。”   赵环平静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紫英轻笑:“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一个最了解他的人,那么那个人毫无疑问就是奴婢了。世子注意过他看叶珍的眼神没有?很隐忍。他喜欢叶珍,但是他永远不会说出来。他不喜欢女人,从没有碰过女人,他喜欢男人,但也从没有碰过男人,他的欲望如何纾解?奴婢怕他这样下去迟早身体、心理都会憋坏。如果他清醒着他是不可能让人碰他的。世子若是真心喜欢他,那么现在趁他喝醉帮他过这一关,否则,终有一天世子您也会憋坏的。”   赵环低声道:“那么他的意愿呢?他是否愿意?”   紫英轻柔地按了按赵环的肩:“虽然他自己可能不清楚,他对您是有好感的。您是第二个他带来介绍给奴婢的人。”   赵环内心挣扎,等下定决心屋里就只剩下了他和孙哲二人。   将孙哲扶到床上,赵环才突然想到,紫英是聋女,会读唇,但是,她是怎么听到琴音跳舞的呢?不知不觉竟完全忘记她是聋女的事实。难道她是装聋?如果是真的聋……这女人太厉害了。   孙哲醒来时天色已黑,脑袋涨涨的,屋子里很暗,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先生醒了?”   赵环突然出声吓了孙哲一跳,孙哲朝声音所在看去,帘外椅子上隐隐绰绰一个人影:“怎么不点灯?”   “怕打扰先生睡觉。”   一阵窸窣,室内亮了起来。   孙哲起身开窗,窗外一轮明月挂空:“已经这么晚了,把世子撂在这里这么久,真是对不住。”   赵环走近孙哲,望向窗外:“无碍。多亏了先生,学生今天很尽兴。”   孙哲突然兴奋:“只要世子愿意,往后在下可以天天陪世子来这里!”   赵环侧头盯着孙哲:“先生不是还要教导学生吗?”   “呃……寓教于乐嘛。其实在下没什么好教世子的,唯一能教世子的就是享乐了。”   “享乐……学生以往对享乐不屑一顾,而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赌、喜欢酒、喜欢放纵了。先生的教导很成功。”   “即使是这样,如果不是有人带着世子来,世子恐怕仍然不会主动来的。”孙哲喃喃自语,“这点程度还不够。”   赵环凑近孙哲:“什么?”   孙哲连忙转变话题:“紫英有没有说怎么安置我们?”   赵环顿了顿:“就在此处歇息。”   “那就继续睡吧。”孙哲关上窗,上床躺下,伸了个懒腰,“世子白日也喝了那么多酒,头一点都不晕吗?”   赵环在孙哲身边躺下:“有一点,但是有事情要想。”   “什么事?”   赵环侧身抱住孙哲的腰,感受到孙哲的身体的僵硬:“紫英姑娘说学生是第二个先生带来介绍给她的人,学生很感动,从没有先生把学生看的如此重要。”   孙哲放松身体,揉了揉赵环的头发:“什么呀,是她自己说以后带人见她非贵者不见、非富者不见,在下能带来的可不只有世子一人了嘛。”   差点上当了。   赵环松了口气,却有些失落:“原来如此。”   孙哲连忙安慰赵环:“但是世子于在下还是很重要的,毕竟是在下唯一的学生。”   赵环低声道:“先生于学生也很重要。”   孙哲“呵呵”两笑。   这种温情脉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他们的师生关系又升华了?   “看来明天在下又要被热醒了。” 第4章 第四章   这一日上午,孙哲在王府闲逛,路过一处院子时闻到一股糊味,沿着味道走到一簇花丛之后,只见一个小孩儿正蹲着烤什么东西。   孙哲悄无声息地戳了戳小孩儿的肩,小孩儿吓得连忙站起来,手上的东西也掉了。   孙哲好奇地捡起掉落的东西,闻了闻:“这是什么?”   小孩儿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声音稚嫩:“这是叫花鸡。”   孙哲看着手中黑乎乎一团,放在地上敲了敲,硬邦邦的:“焦成这样了。”   小孩儿沮丧着脸:“因为上次没熟,所以这次想烤久一点,没想到会这样。”   这得烤多久才能烤成这样!   孙哲脱了外衣,把手包起来掰开外面已成黑炭的泥,露出里面的鸡肉,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好像不错的样子。”   “是吗?是吗?”小孩儿踮起脚看。   孙哲撕了片肉下来嚼:“有点老了。”   “我也要尝。”小孩儿拿手去够。   “小心烫,我给你撕。”   小孩儿嚼了两下吐了,苦着脸:“我第一次吃明明很好吃的。”   “在哪里吃的?”   小孩儿委屈道:“在一家店里,忘记叫什么名字了,回来后想让下人帮我做,但是母亲不让,说太脏,我就想自己做,可是怎么做都做不好……呜……呜……”   孙哲连忙安慰小孩儿:“下次我带你去吃,偶尔吃一次也没关系。”   “真的吗?”小孩儿的眼睛亮晶晶的,“那我要去哪里找你?”   “嘉成阁。”孙哲将外衣抖了抖,穿上,“这么脏该换一件了,你也是,衣服都湿透了,赶紧回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裳吧。”   孙哲回屋,赵环正在帮父亲写公文,抬眼看到孙哲的衣裳,惊讶道:“先生去哪里了?”   孙哲将遇到小孩儿的事简单一说,挑了件衣服换上:“那小孩儿是小郡王吧?跟世子有两分相像呢。”   赵环“嗯”了一声。   “那孩子很可爱诶!”孙哲眼冒星光,“世子幼时也这么可爱吗?”   赵环:“……先生幼时应当也很可爱吧。”   孙哲笑:“在下幼时可是个烦人精呢。”   下午,赵旭来找孙哲,没想到竟然看见了赵环,赵旭转头就想跑,赵环叫住他:“既然来了,跑什么?”   赵旭支吾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我的功课都做完了!”   赵环:“哦,进来。”   赵旭忐忑地进门,看到孙哲有些欣喜,但一想到赵环也在就不太高兴了。   孙哲一把将赵旭抱起,下巴蹭着赵旭的头发,边走边道:“小郡王好香,在下这就带小郡王去吃好吃的。”   赵旭欢呼。   赵环跟上来:“正好学生公文写完了,和先生一道去。”   赵旭撅嘴。   三人来到街上,孙哲牵着赵旭跑东跑西买东西,赵环跟在后面给银子。   孙哲看到一个摊位上卖弹弓:“有弹弓!小郡王玩过弹弓吗?”   赵旭摇头:“没有。”   “看在下给小郡王表演一个。”   便见孙哲一下打落一只麻雀。   赵旭兴奋地跑过去把麻雀捡起来:“先生好厉害!先生,我们把它带回去烤着吃吧?”   孙哲同样兴奋:“好啊好啊。”   赵环无语地看着。   孙哲转头看向赵环:“世子要不要试一试?”   这次赵环没有拒绝,略一等待,射出一子,便见天上掉下两只麻雀。   孙哲目瞪口呆。   赵旭又将那两只麻雀捡起来:“哇!哥哥更厉害诶!”   孙哲拍拍赵环的肩,惭愧道:“一直以来,在下献丑了。”   赵环弯了弯嘴角。   三人之后来到一家饭店,孙哲特意为赵旭点了叫花鸡,自己点了桂花酒,赵环点了几样素菜,赵旭吃了两个鸡腿以后赵环就禁止赵旭再吃了。   酒足饭饱之后三人回王府。   途中赵旭累了,孙哲背了一阵以后赵环接过去背了,赵旭渐渐在赵环背上睡着。   “感觉小郡主有些怕世子呢。”   “他六岁的时候父亲让学生教导过他一阵,可能严厉了些,他对学生有些怕,一直也不是很亲近。”   “这样啊,在下小时候也很怕在下的大哥呢,长大以后才知道大哥其实是很宠在下的……”   赵环侧头看向孙哲,孙哲垂着眼睫不再说话。   赵环想起紫英的话,因为跟家人挑明了喜欢男人才被赶出来……   “先生若是想回家了,想必太傅他们都是欢迎的。”   孙哲苦笑:“在下是真没脸回去。”   赵环将赵旭往上抬了抬:“先生在想通之前可以一直留在学生那里,学生很想跟先生相处更多时间,所以,希望先生不要去游历……”   孙哲挠了挠头:“世子这么说,在下是很感动啦,但是在下总不能一直赖在王府,而且,对于在下来说,游历全国也是在下的一个心愿……”   赵环笑了笑:“学生明白了。”   这一夜孙哲和赵环仍旧是一起睡。虽然孙哲以“天太热,而且在下伤势已好”为由努力拒绝,赵环却以“想趁有限的时间跟先生多呆一刻是一刻”为由坚决驳回。   过了两日,叶珍来赵都了。   孙哲作为叶珍的多年好友去接应是自然而然的,而只见过叶珍两天的赵环也跟着去了,而且还将叶珍的落脚处安排的妥妥当当。   “先生的朋友就是学生的朋友。”赵环是这么说的。   次日,赵都传遍“一神秘男子花万两黄金赎春日居姑娘”的消息。   又过两日,孙哲接到叶珍和紫英的喜帖。   “哎,在下两个最好的朋友就要结婚了,真是让人心情复杂啊。”   “先生也会找到一个最爱先生的人。”   叶珍和紫英大婚当日,孙哲穿上自己最熨帖的一件衣裳,头发束得整整齐齐,配饰也戴的一丝不苟,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为什么在下会如此紧张?”   “因为先生很重视。”   叶珍和紫英大婚请的人不多,两桌就够了,赵环和孙哲坐在一起。   说实话孙哲没有想到他们会给赵环发请帖,也没想到赵环会来。   新郎风度翩翩,新娘仪态万千,两个人各方面看起来都很美好。   拜完堂,新娘入洞房,新郎进酒。   轮到孙哲,孙哲有些激动:“紫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你要好好待她,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叶珍微笑:“突然这么正经倒有点不习惯。谢谢。”   孙哲很想大醉,但这次醉的很慢。   孙哲偷偷问赵环:“这酒不会掺了水吧?如果是叶珍,这事他真能干出来。”   孙哲的脸微微泛红,赵环觉得很可爱:“女儿红不那么容易醉。”   孙哲撅嘴:“那得喝到什么时候?”   赵环笑:“先生已经有点醉了。”   孙哲摸了摸肚子:“在下的肚子快装不下了,在下去解个手。”   赵环等了半个时辰还未见孙哲回来,不免担心,离席去找,在走廊上找到了孙哲,孙哲正抱着一根柱子睡觉。   赵环无奈,将孙哲的手掰开,将其抱回客房,吩咐下人备水。   “学生可不是趁人之危。”赵环喃喃,将孙哲的衣物褪尽,“只是先生出了汗、身上都是酒味,而且刚解完手,最好洗个澡。”   赵环咽了口口水湿润干燥的嗓子,将光溜溜的孙哲抱着小心翼翼地放进桶中,抓住他的手搁在桶边上,自己也脱了衣物进桶中。   正心猿意马地帮孙哲清洗,孙哲迷迷糊地睁开眼睛:“在下怎么在水里?”   赵环一愣,傻傻地举起澡巾,声音一出口是自己也难以想象的嘶哑:“学生,咳,学生正帮先生洗澡。”   孙哲的意识还有点恍惚:“麻烦世子了。”   赵环低声道:“不麻烦。”   孙哲“嗯”了一声缓缓闭上眼睛。   赵环突然凑上去抬起孙哲的下巴。   孙哲感觉到施加于下巴的力度疑惑地睁开眼。   赵环漆黑的眼珠盯着孙哲,嘴唇渐渐接近,碰触到孙哲的嘴唇,孙哲骤然清醒,“你”字还未说出口,口腔内便游进来一条灵活的舌头,孙哲意图推开赵环,赵环毫不退缩,一手捧住孙哲的后脑勺,将两人的距离贴得更紧。   孙哲第一次亲身感受到赵环的力量,完全挣脱不开。   孙哲不想承认,但是,该死的,他来感觉了。   他本来不是善于隐藏自己的人,唯有在男女一事上隐藏了那么久,今时今日,也许是叶珍、紫英结婚带来的刺激,也许是喝酒带来的影响,孙哲突然想,就这一次,做最真实的自己。   孙哲搂住赵环的脖颈,开始回应。   许久,久到快要窒息,两人的唇分开,赵环盯着孙哲氤氲的眼睛:“先生,学生喜欢先生,很喜欢,从没有这么喜欢过。”   孙哲的唇在不自觉颤抖,他说:“去床上。”   赵环欣喜若狂,抑制住内心的躁动,草草将孙哲和自己擦干,把孙哲抱到了床上。   “先生。”   赵环开始亲吻孙哲的身体。   “叫我易安。”   孙哲将头撇向一边。   “易安。”   “易安。”   “易安。” 第5章 第五章   赵环原本睡得很沉,五更的梆子声响起的时候,赵环突然惊醒,看到身边的人还在才放下心来。   赵环撑着头盯着孙哲看,将孙哲脸颊上的头发拨到一边,不自觉地微笑。   不知道等孙哲醒来第一句话他该说什么好。   赵环想着,想着,天渐渐亮起来,孙哲动了动,赵环期待地盯着孙哲,孙哲缓缓睁开眼睛,赵环的目光盯得他有些不自在。   “易安,你醒了?”   孙哲坐起身,布单滑落,身上暧昧的痕迹暴露无疑,孙哲下意识抓起布单遮住上身,又立马放下。   他为什么要这么娇羞啊……   这么想着,孙哲干脆把盖在下身的布单也掀开,大大咧咧地站起身,身体隐隐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赵环满脸歉意:“易安,抱歉,我昨晚没有控制好力道……”   孙哲撇了撇嘴,从赵环身上跨过下床,开始穿衣服。   “世子还是叫在下先生吧。”孙哲一边穿衣服一边组织语言,“昨晚……是在下一时冲动,世子还年轻,对于在下的情感很有可能只是一时迷惑……在下只是世子的先生,世子也只是在下的学生。”   “为什么?”赵环赤*裸着从后用力抱住孙哲,呼吸热烈地喷洒在孙哲脖颈,“学生已经不小了,有自己的判断,先生无需担忧学生。”   孙哲束好腰带,平静道:“世子再好好考虑考虑,世子承担着王府的名声,承担着王府传宗接代的责任,世子十七年来一直规行矩步,受人尊敬,若与在下厮混世子是否能承受世人的眼光?”   赵环没说话,渐渐松开胳膊。   孙哲耸耸肩,头也不回地离开。   外面的阳光刺眼,孙哲捂面长叹,哎,人家王爷请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勾搭上人家的儿子。   走在回王府的路上,孙哲开始思考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今后他该住哪儿?   经过这种事,王府是没脸再待下去了,身上又没什么银两,叶珍和紫英正处于新婚没办法打扰,其他认识的朋友都不太富裕……哎,要不卖点画赚赚钱吧,或者到乡下教教书?做人的幕僚也行。要不去参军?   正想着,肩膀突然被人抓住。   “先生!”声音急促。   孙哲:“……”   赵环缓了缓气息,开口道:“先生是要回王府吗?学生和先生一同回去。”   “哦。”孙哲指着赵环的领口,“世子的领口没有整好。”   赵环低头,抬头:“麻烦先生帮学生整一下,学生看不到。”   “哦。”孙哲上前半步,快速将赵环的领口整好。   “谢谢先生。”赵环露出一个笑容。   孙哲:这小子是怎么想的?我刚刚说完那番话,他这么快就不在意了?   “先生,学生考虑过了,昨日是学生一时鬼迷心窍,先生不必太过在意。”赵环认真地看着赵环,“先生本来留在王府的时间就不多了,学生还如此为先生添堵真是抱歉,学生会搬回原来的屋子,请先生安心留在王府。”   “……好。”   嗯,还是悠闲地待在王府吧。   接下来该怎么教赵环好?   享乐这种事都是人的天性使然,若骨子里对享乐没什么兴趣,逼着他去又何谈乐字?即使感觉到乐趣,赵环那么克制的人又怎么可能沉溺于其中?哎,当初就不该因为觉得有趣而接受王爷的邀请。   没等孙哲想出新的花招来,赵环却做出一件轰动赵都的事情,让孙哲不由思考起人生的无常。   赵环包下整个夏日居三天三夜。   孙哲听紫英提起过,夏日居和春日居做的是一样的勾当,不一样的是里面的人全是年轻男子,除此之外,还有秋日居、冬日居,迎合不同富贵人士的癖好。   这三天赵环没有回王府,王府派了好几个人去问了好几次,每次得到的答复都是“不用担心,即刻就回。”   赵王爷找孙哲谈话:“孙先生是否做的太过了点?”   孙哲连忙否认:“在下是决计不敢让世子去南风馆的。王爷吩咐说要循序渐进,在下自然不敢违背,一个月来也略有成效。万万没想到世子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开窍了,简直是无师自通,在下也很是疑惑。”   孙哲本以为王爷要追究,没想到王爷只是叹了口气:“这样也罢,闹这么一出,比皇子们闹得还厉害,皇上心里的怨气应该也散了,哎,本王当年不懂事,不懂得谦让皇上,导致皇上对本王一直心有怨气,如今本王的孩子又比皇子们优秀的多,换做是本王,本王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为了王府的未来,只能委屈环儿了。”   王爷,您这淡淡的自豪感是怎么回事啊?   “王爷英明。”   “这样一来,孙先生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这是酬金,请孙先生收好。”   王府下人递上一盒珠宝。   孙哲接过:“谢王爷赏赐。”   如此,钱财有了,教学任务也提前结束了,真该离开王府了。   收拾好包裹,孙哲在王府门前站着,想着如果能遇到赵环跟他道个别,站了一刻钟以后觉得太阳太热烈就走了。   赵环要在夏日居待三天三夜呢,估计是明早回来,等不到的。   孙哲拎着包裹去找叶珍、紫英夫妇。   叶珍不在,紫英接待孙哲,给孙哲泡了一壶茶:“相公准备在赵都开一家赌坊,这两日正走关系,忙得很。”   孙哲讶异:“你们这才大婚几天?叶珍他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吧。”   紫英摇着团扇慵懒道:“是奴婢叫他去的,奴婢可不喜欢跟人成天腻在一起。孙少爷拿着包裹打算干什么?”   “做老师的任务完成了,打算出去游历个两三年,想跟你们道个别。”   紫英挑眉:“什么时候走?”   “喝完这口茶就走。”   紫英皱眉:“这么仓促?”   孙哲喝下茶:“这次真的下定决心了,以往因为种种原因都没能游历成,以防万一还是早点走为好。”   “不行。”紫英断然道,“奴婢新学了一道菜,孙少爷至少得吃完给个评价才能走。”   “紫英竟然开始学做菜了!”孙哲差点被茶呛到,“那我就再等等。”   半个时辰后紫英端上来一道炒青菜。   就一道炒青菜炒了半小时?   “看这绿油油的样子似乎很不错。”孙哲先看再闻,“味道也很清香。”   孙哲执筷,夹起一片青菜叶,吹了吹,放入嘴中……   紫英问:“怎么样?”   孙哲僵硬地嚼了两下咽下:“盐可是很贵的……”   紫英一手叉腰一手将菜挪走:“虽然做得不好吃,至少也是奴婢的一片心意,孙少爷慢走,不送。”   孙哲喝了一大口茶,笑道:“再会。”   挂着包裹,孙哲来到渡口,和一个船家商议好价钱,踏上船。   船家一撑篙,船悠悠地动起来,孙哲负手站在船上感慨地看着渡口人来人往……   诶?看到一个很像赵环的人正跑来,他是不是眼花了?   “先生!先生!”   此时船离岸边已经有些远了,只能隐隐听见赵环的声音,孙哲微笑着朝赵环挥手,下一刻便见赵环跳入了水中。   “船家,快划过去!世子落水了!他要是死了,咱们都得脑袋落地!”   不知道赵环会不会水,孙哲心下焦急,赵环落水后江面除了初时的波澜很快变得平静下来,这平静让孙哲心中的焦急达到了顶点,孙哲自己水性一般,这江水又深,如果跳下去不知道能不能救的上,救不上就是两个人一起死,尽管孙哲心中一瞬间闪过诸般念头,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简直要花尽自己毕生的力气,孙哲疯狂地摆动着双臂,每次换气时都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   赵环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眼里不知不觉流下的泪水和江水融为一体,江岸感觉遥遥无边,孙哲咬紧牙。   你是我唯一的学生啊!   马上要竭力了,孙哲的速度渐渐慢下来,绝望之感顿生。   “先生!先生!”   孙哲怀疑自己脑中出现了幻听,但是腰间真真切切感受到一双手的力度,下一刻那双手将他托出水面,赵环的脸也紧接着浮出水面。   船家扔过来两块木头,二人总算能休息会儿。   赵环含情脉脉地盯着孙哲,孙哲没好气道:“为什么跳下来?我差点要为你死了!”   “抱歉,学生没想到先生会跳水救我。”赵环一手捧住孙哲的脸,唇轻轻地碰触了一下,“但是如果不这样,先生是不会为学生停留的。”   孙哲愣愣地盯着赵环:“为什么要在下停留?世子不是说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吗?世子还包了夏日居……”   这时船家已到,将两人拉上船。   “二位爷,是继续前行还是先回岸?”   赵环道:“先回岸,船家暂且等等,等我们换好衣物再走。”   孙哲慢半拍反应过来,惊讶道:“世子要跟在下一起走?”   “嗯。”赵环微笑,“学生那时说的话只是想让先生留在王府,而去夏日居是想学习一些技巧好让先生以后更舒服……”   孙哲赶紧捂住赵环的嘴:“大白天的说什么呢?”   赵环搂住孙哲,发出满足的叹息:“只要知道先生心中有学生,学生就心满意足了。”   孙哲无力挣扎:“世子不管王府了?”   赵环将孙哲搂得更紧:“王府有旭儿。”   孙哲想不出反驳的理由了。   “易安,以后不管你想去哪里游历,我都会陪着你。”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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